第二章 业火的源头
其实在来到知叶家前，楚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，但是在看到那如同中世纪教堂般的高大建筑时，他还是愣住了。
高耸的尖塔，古色古香的钟楼，有两个人那么高的尖形拱门，整座楼外面像镀了一层金子一样闪耀着金属光泽，使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。从外面看起来，仅仅是那左右两边的侧楼，每一座都几乎有一座小银行那么大，更不用说那中间用华丽的窗花，尖肋拱顶和修长的束柱装点的主楼了。如果说这是哪个国家的领事馆，恐怕都没有人会怀疑吧？楚山心想。
“很不错的房子呢，知叶学姐，有点复古的感觉呢。”
“啊，谢谢，因为我个人比较喜欢，然后不是考上大学了吗，在这里上学没地方住是不行的，家里人也就当做奖励，顺着我建的。”
考上大学就送一套房子......现在的富人家真是大手笔啊！想来自己考上大学之后，家里只是送了几套衣服。楚山一比较，感觉差距真的挺大啊......但是自己的生活还是不错的，如果单算幸福值，可能也不会差知叶学姐多少吧？毕竟现在的生活还是挺令人满意的。他这样安慰自己。
三个人说着下了车，走到门口，知叶发现楚山有点不太对劲。
“楚山，没事吧？你脸色看起来好差啊。”
“没事没事，”楚山摇了摇头，“大概是晕车吧，我从小就这样。”“哎？小山子晕车？我还不知道呢。”常若说。“啊，对，我好像坐在能动的东西上都会晕，飞机啦，船啦，医生说是胃不好吧。”
“真是对不起，今天本来是我的司机来接的，但是他回来了，就擅自安排人来接我了，雪翎开车一向都快，我回来会说她的。”知叶连忙道歉，“雪翎，快给楚山同学拿晕车药来。”“是，小姐。”雪翎转身要离去，楚山连忙叫住她。
“不不，不用了，我无论是坐什么都会晕的，您把我们送过来，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呢。”楚山连连摆手，“我稍微休息一下就没事了。”
“那好吧，我们走慢点吧。”知叶说。
一行人走在通向正门的草地上，常若和知叶一起走，但是楚山就比较尴尬了，和他并排的雪翎面无表情，像一个瓷娃娃一样，使楚山觉得庭院里喷泉中的少女雕像活过来了。而相对的，常若那边就比较热闹了。
“呐呐，知叶，你以前家住哪里啊？
“我吗？在中洲哦。离这里很远的。”
“啊，听说那里的人都很有钱的。不愧是中洲人呢，有那么漂亮的房子。”
“怎么会，中洲只有岚兴是富有啦，这个房子是岚兴的伯父送的。我们家可没有伯父那么有钱。他们家经营着好多好多公司，所以房子也有好多。”知叶笑着解释。“来这边，”说着就有两位女侍者来开门，楚山注意到她们也和知叶穿一样风格的衣服。“这里是会客室。”她说。
客厅里的陈设也毫不逊色虽然是仿古的风格，但是与那些现代的电子设备融合的很好，装在一个大立柱后的空调送来徐徐凉风，楚山坐在真皮沙发上，觉得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。
“啊，请稍等，我去换身衣服，失陪了。candy，先给客人倒茶。”知叶安排。
于是两个人就坐在沙发上等着，片刻，知叶回来了，换上了白色的衬衫和蓝色的长裙，和刚才的洋装比起来让人感到清爽多了。
“刚才好像说中午有人来呢，我们还要去逛街，就不打扰了吧?”常若首先开口。
“啊，也不是外人啦，我老公要回来。”
“。。。。。。。”一阵沉默。
“学姐你结过婚了？”
“嗯，才没多久。”知叶有点不好意思，端起茶抿了一口。
“什么？！啊对不起......”常若好像刚反应过来，分贝明显太大了。“不是，我们才大三吧，对吧？知叶你是大三的吧？”“是......”“你也太早了点吧？”“其实说来也不早了呢......我们十四岁的时候就订婚了。”
常若也感到了莫名的羡慕嫉妒恨-----同样是大三，别人都结婚了，自己还没找到男朋友。
这个悲惨的世界......不过从某个意义上来讲，常若稍稍安心了一点。
“他人很好的，”似乎一提起那个他，知叶的兴致就上来了。“虽然比我小，但还是很可靠，家里有什么事他都能处理好，经常陪我逛街什么的，我想玩什么都会陪我玩。说实在的，我们俩挺黏在一块的，但是伯父不让他老是待在家里，所以最近都很少见到他了。”说到这儿，她的表情有些低落。“不过今天他就回来了，我好高兴的！”
“真羡慕你呢，已经有个家了。”常若说。“那我们就不打扰了，”“哎就要走吗？其实不要紧的。你们来到我也没有好好招待呢。”“嗯，不用了”她好像染上了知叶的兴奋，把楚山的胳膊一挽，“有小山子陪我呢。”“喂喂喂！学姐！”楚山拼命挣扎，然并卵。知叶对着常若笑，一脸的理解。
“嗯，好吧，那我让candy送你们，要去哪儿的话请尽情吩咐就好了。”知叶指了指一位穿着淡粉色连衣裙的女孩。
两人道过谢，随candy出去了，知叶看着他们出去，表情有些复杂。
坐在candy的车上，两个人开始计划去哪里玩。
“果然还是去商场吧？几个星期没去了，不知道现在的潮流是什么了。”
“我还是想去市里的那个最大的图书馆呢，”楚山说。
“是不是傻？是不是傻？”常若敲他，“天天在学校就只知道看书，好不容易出来一次，还要看？”
“学校的书没那里多嘛......”
“要去你自己去，我可不陪你。”
“看书是好的，学姐你也不是让我好好看书吗？”
“所以说那不一样了！你个榆木脑袋！”
“哈哈哈！”candy笑道，“同学，你们关系很好嘛，”“啊，我们就是同学，她是我学姐。”楚山连忙答道。
“所以说，接下来去哪里啊？是水族馆？还是电影院？或者新开的音乐主题公园也不错哦，女孩子都会想去看看的吧？”
“新开的公园？在哪里啊？”常若忙问。
“就在安康路......要不要去？我直接送你们到地方，反正今天不是我的班，我也想去看看呢。”candy说。
“那就这样决定了吧！小山子？”
“唉？其实我想......”“啊这个可不是你一个人高兴的时候啦！醒醒吧，少年！”楚山被candy毫不留情地打断，“这个时候就是女朋友最大啦！”
常若脸红了，转头看向窗外，楚山面红耳赤，百口莫辩。
“喂喂喂，我和学姐不是那种关系！这样会遭人误会的啊！”他好像反应过来了，今天的几件事，原来学姐是这个意思啊啊啊啊啊啊......
车子向着安康路驶去，正对着路口的一栋大楼里，一个穿长衫的男子站在窗边，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，看不见他的表情。
“准备完成了。”男子对着对讲机说，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。
“北欧神话里有诸神的黄昏一说，尼格霍德咬断了世界树的根，把奥丁送上了死路，荣耀的毁灭是无法避免，但神在从容结束时，定会把枪投出去。”对讲机那头说。“，开始吧，但愿他们没有忘记，神之父手中昆古尼尔的锐利。”
楚山他们刚走到安康路的交叉处，
“轰！”
好好的路中央，突然炸开了，路面四分五裂。雪翎猛打方向盘，避开了炸的飞过来的汽车，那辆车从他们车侧擦过，重重的砸在后面车上，顿时燃烧起来。“candy！怎么了？”楚山挣扎地想要站起来，“不要动！”candy喊道，车子甩尾的冲力很大，站起来肯定会摔倒，但是楚山已经撞到了常若身上，“学姐，对不起......”还没来得及说完，左边的店铺里一股热浪冲出，把车子整个掀翻了。紧接着，路口的四栋高楼无一幸免，楼里被引爆，炸的粉碎的玻璃飞溅漫天。然后冲天的火焰燃了起来，路口四面的房子一起燃烧，如同祭神的篝火，而楼中瑟瑟发抖的人就是祭品。那些五光十色的广告板，曾经是繁华的象征，现在却是地狱的请帖，火光中的字体格外扭曲，矮小的房屋倒塌，石灰做的墙体散乱成一堆，废墟和浓烟中传来了哀哭声。道路炸开了个大口子，爆炸把停在路边的汽车掀的翻起，散乱的汽车零件撒了一地，大火开始蔓延到路边的商铺上，烧的遮阳伞噼啪作响。街上充满着惨叫和四散奔逃的人。
楚山还没明白怎么回事，就感到天旋地转，车子整个翻过来了，砸在了一根电线杆上，把车顶撞瘪了一大块。他睁开眼，觉得全身像被人用大锤重击过一样，连抬起手都十分困难。他的第一反应是要先出去，但是头被卡在后座里，进退两难，手更是够不到车门。他有点慌了，艰难地翻转身体，终于从狭缝中挣了出来。
“学姐？学姐！醒着吗？”楚山推着常若，但是她昏过去了，前额有一块巴掌大的淤青。也许是刚才楚山把她撞到窗户上了。
他回头想叫雪翎，但当他看向驾驶座时，雪翎已经不在那里了。
长袍男人一步步地走下楼，路边的人慌乱逃过，但是只是从他身旁经过，天空中就有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倾泻下来。他的头顶，一架驱逐空天舰在天空显现，船身有三十层楼那么长，推进器的轨迹划开了云彩。那漆黑的炮口对准着这片街区，每二十秒，燃烧弹就会给一座楼带来死亡和绝望。
他在十字路口停了下来，他的眼前是漫天飞舞的火光，是在业火中毁灭殆尽的人类，“这也是他心里的景象吧？”他叹道，又一轮炮弹飞过，火光照亮了他的脸。
“D-02，任务完成，撤退。”他向对讲机那头说。
然后，他看向楚山乘的车，脸上有些无奈。
“是candy啊......委屈你了。但既然他这么说了......”
男人从长衫中掏出一把微型冲锋枪，熟练地上膛，把枪口对准了那辆车。
这是今天最后一阵枪响声了，当凄厉的警笛在街道上响起时，驱逐空天舰早已消失，城市里只剩下爆炸后的废墟，和焦黑的路面，巨大的裂痕像被刻尔伯诺斯的爪子肆虐过，以这个十字路口为中心，半径为六百米的圆内，全部都化为焦土。从天空看去，就好像人类招惹了恶魔，地狱之门在这里打开了。
“小姐，出事了。”雪翎急匆匆的走过来，“candy在市里。”她指着知叶正在看的电视。
“知道了。”知叶说，“你去催催厨师，该上菜了。”“但是......”“没有但是，雪翎。”
“好的，小姐。”雪翎走了出去，知叶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电视屏幕，而桌上的菜也早已凉了。
“这就是你要的？”过了好长时间，她才说。
“神代史我还没忘呢，难道你已经忘记了？”知叶对面的人开口了，白发苍苍，云淡风轻。
“他呢，他在哪？”知叶好像忍了很久才说出来。
“他在做他应该做的事，孩子，有时候你们可能会忘了，在我面前，你们仍是孩子。而且我很担心，永远都是。”
下一秒，知叶的剑就刺到了他的喉咙前，剑尖直而锋利，可伸缩的剑刃正缓缓向前移动，血丝沿着刃流下，滴在洁白的桌布上。
“铭夙金洛川吗？好是好，但是他打的剑都少了一种决绝，知叶，你现在是叫这个吧？不能再完全信任他了。”
“这和你无关。”知叶收了剑，振落了剑上的血珠，她的目光对上他的，一股战栗的感觉突然从脑后袭来，她已经太害怕这个男人的笑了。从第一次她答应他开始，无论如何，自己人生中没有大事是不与他有关的，和他交易，知叶宁愿同魔鬼同行，但是，她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。
“魔鬼吗？你刚才是想这个吧？确实啊，我老了，可是没有魔鬼帅气了啊......”
在能读心的人面前，什么都瞒不过他。
“哦，你是说想他了？没事，他好好的。”他又说。
“别说了！”知叶说。
所以，自己也不敢想他求助，眼前的这个人，足以掌控他的生死，更能赋予他们悲惨的命运。
连神都救不了这一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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